原创首发|金角财经

作者|图鲁

编辑|周大锤

徐波的危机才刚刚开始。

8月19日，多益董事长徐博亲自撰写长文，揭露其家丑——多益前CEO唐及其团伙贪污数亿元，纵容外挂用户，给公司和玩家造成伤害。

原文说，“他的团伙为了掩盖打着欺客的幌子故意虚假广告，

字面意思是唐贪污广告费，故意忽略对外挂用户的控制，制造用户数量增加，推广顺利的假象。

在这份公关稿中，有“发誓彻查”“迷信这个阴谋小人”等口语化、情绪化的表述。

这是有原因的。唐辞职的消息传出后，有“当事人”爆料，称徐波卷入贪腐事件，一口气炒掉公关部11名女成员。

奇怪的是，公司核心人物贪污金额高达数亿，却多年未被发现。是多益烂到根，内部自查彻底失败，还是唐真的演了武则天篡位放徐波空？

徐波和唐相识于网易。

2001年，网易经历了互联网泡沫的冲击，股价一路狂跌。丁磊打算从传送门里找一条出路。那个时候，中国的游戏产业刚刚起步，是一片广阔的待开发的蓝海。

今年年底，网易推出首款游戏《大话西游》，还面向社会招募了22名客户。初中辍学后在一家网吧做网管的徐波就是其中之一。

客服的工作很枯燥。每天的主要内容就是安慰愤怒的玩家。不出意外的话，徐波会被困在隔间里，继续扮演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幸运的女士却打了个盹。

由于服务器和技术问题，《大话西游》的效果未能达到预期。网易开始紧急开发大话西游2，客服徐博被抽调参与内测。

和每一个辍学的少年一样，徐博最大的消遣就是打游戏。他珍惜玩游戏赚钱的机会。体验后洋洋洒洒写了30多页的意见，并不在制片人詹忠辉手里。

詹忠辉很感动，然后拒绝了。

《大话西游2》上架后，大话西游光速跳街，网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徐波再次自告奋勇，接过烂摊子，打算改变人生。

那一年，26岁的徐博抓住了人生起飞的机会。他在《大话西游》的基础上重新规划，逐字逐句写下了游戏中的学校、技能、装备的设定，将游戏风格改成了q版，从而构建了《梦幻西游》的原型。

在《大话西游2》成长达到顶峰的时候，丁磊决定让这个半路出家的和尚试一试。后来《梦幻西游》开放公测，网易开放了15台服务器，才勉强接受了汹涌而来的流量。

徐波成功了。

按照攻网的套路，这个时候他应该完成“装逼脸”的套路然后离开，但生活不是小说，徐博也不是故事里的主角。

当时我在网易的时候，公司组织了一次内部培训。除了徐波，还有其他高层领导。培训师让他们一起玩一个竞价游戏。在大佬们的勾心斗角下，徐波输了。

比赛结束后，他非常生气，堵着门大骂:你敢骗我，你敢骗我！

丁磊知道了这件事，摇摇头，说徐波不适合做老板。

后来梦幻西游为网易赚了十几亿，徐博开始牵头组建新团队，打算提高下一个团队的整体待遇。方案到了丁磊手里，丁磊直接给待遇打了个折扣。

裂缝出现了。

街上有个传言，丁磊临走前有一次找徐波谈话，说得很直接:“钱你可以要，忘了职位”。

徐波很喜欢信长，不止一次拿自己和这个历史人物比较。

他对信长的了解来自于日本荣耀公司游戏信长的《野望》和《太哥的决绝传》，他在退学后就爱上了这款游戏。信长从小就不喜欢自己的母亲，这让徐波产生了共鸣。

除了悲惨的童年，织田信行更为人熟知的是他的残暴和好战——日本战国时期的暴君，他能把对手的头骨做成酒杯。徐波对此深信不疑，仰慕多年。

如果徐波放下游戏，去看看老同事留给他的德川家康，他会发现，他的人生偶像前途一片黯淡:老人愚笨，拨弄内部整风，名臣或流亡或造反，直到他的“四大天王”之一明智光秀被迫揭竿而起，最后围攻弘农寺自焚而死。

然而信长出道的那几年，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2006年，徐波突然提出自己创业。网易游戏的灵魂人物走近他，委婉地说可以帮忙找投资人。当时，丁咚并不知道，徐博已经抱住了雷军的大腿，一切都准备好了，只需要一只脚。

这一脚把网易踢的上上下下。

梦幻西游主战略徐博在公司大张旗鼓，指责网易对主人公掉以轻心，带着兄弟们集体离职。网易高管几乎集体出动开论坛安抚团队。丁磊气得在办公室大喊:“你把他(徐波)稳住！”

当时摆在徐波兄弟面前的选择是非常艰难的。跟他走就是彻底得罪网易的大佬，不跟他走，不讲兄弟情谊，对做人没好处。

负责《大话西游》客户端、为网易早期所有游戏编写“风魂”引擎的冯云对此消息不以为意，称只要徐博不背离《梦幻西游》客户端郭为，新公司的游戏能不能做出来还是个问题。

当时郭为手里还持有大量网易股票，没有卖出。大家都以为他不会走。没想到，郭为最后还是以副总裁的身份出现在多益。

当时在网易游戏市场部工作的唐也是顶着压力，成为徐博创业团队的元老之一。

虽然后来在徐波对她的描述中，这个在最困难的时候脱颖而出的女孩，成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公司小职员”。

拉多伊的三虎将军之一，田昊，在多伊成立后加入。

天豪的成长路径与徐博高度相似，从测试开始，半路出家，策划，为多益打造摇钱树《神武》系列，为多益的游戏帝国奠定基础。

2010年，《神武》出现，拉开了免费回合制网游的序幕。凭借这一支柱产品，2015年，多益营收突破10亿，净利润超过当年所有a股上市公司。2017年，徐博以285亿的身价在IT富豪榜上排名第9，与马云和马花藤等互联网前辈并列。

招股书显示，神武端游和手游2015年至2017年的营收分别为15.09亿元、14.28亿元和17.54亿元，占公司营收的比例分别为92.7%、92.0%和90.7%。

与老式的端游不同，神武帝国主要是通过购买建立起来的。

所谓购买量，是指支付成本通过广告为游戏引流。2010年左右，在购买游戏的早期，通过广告吸引用户被认为是获取“优质”玩家的主要途径。

当时网游的营收模式还是集中在“大R”玩家养衣、“小R”存稳水的途径数量上。这里所谓的R就是人民币的R。

在游戏供给不足的时代，玩家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各种广告抢走。购买数量可以构建一个热闹的虚假繁荣，满足“大R”们的炫耀欲，加上成熟的运营指导，只要纳入游戏，玩家难免会冲动消费几个1元6元起的新手包。

这个游戏的关键是控制成本，用尽可能低的预算，获得尽可能多的玩家。放眼整个行业，这种打法最熟练的玩家是三七互娱。2013年，现象级页游《大天使之剑》上线仅60天就斩获3.2亿流水。

在徐波早期的创业团队中，还有一位战士，唐，也是一位善于应对购买的人。

根据多益的招股书，唐实现多益的毛利率分别为98.05%、98.02%、98.68%，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甚至连腾讯、网易等游戏巨头都被甩在了后面。

可以说，田昊、郭威、唐是帮助徐伯建立盛世的最重要的三个人，他们在规划、技术、市场三个方向为徐伯开疆拓土。

丁磊曾开玩笑说，徐波进网易的时候只是个吃不上饭的站长，离开网易却成了年薪40万的高管。

他当时没想到，徐波的胃口远不是高管能满足的，他要当老板。

赚了一笔后，徐博买了一辆黄色的兰博基尼，经常出现在网易面前，以至于有一段时间，网易人看到车都会会心一笑。“徐老师又来丁磊炫耀了。”

2016年，多益登上巅峰时刻，提交创业板，拟在深交所上市。

被出卖的丁磊亮出了刀。

网易以神武抄袭梦幻西游为由对多益提起诉讼，广州知识产权法院随后作出一审判决，认为神武端游及该手游构成对网易梦幻西游著作权的侵权及不正当竞争，判令被告停止侵权及不正当竞争行为，并赔偿网易1500万元。

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官司有关，所以多益的上市进程被打断了。他们主动撤回IPO时给出的理由是“时机不对”。

当时，多益刚刚完成了一次秘密的权力变更。

天豪离开多益，转投完美世界。唐接过重任，开始以“美女CEO”的身份频繁出现在台前。

安藤寿被没收了，明智光秀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天豪走后，有玩家表示，神武系列的策划水平明显下降，但当时买游戏还在乘风破浪，流量下降并不明显。

变革之风已经吹起。

今年6月，网易推出《阴师洋》，掀起了抽卡RPG游戏狂潮，而米哈游则粗制滥造《崩坏3》，向投资人展示二次元品类的竞争力。

在手游市场，精品化趋势逐渐显现。《阴》和《崩坏3》的持续火爆，以及随后现象级的出海和衍生产品的制作，让游戏界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不依靠你买的钱数，是有可能赚很多钱的。

2018年，从巅峰回落的多益再次尝试冲击IPO，意欲去港股，大动作层出不穷。

作为形象代表，唐推出了“游戏奋斗者”品牌。她在发布会上表示，“游戏奋斗者”的理念在公司内部体现为鼓励员工为游戏行业努力，同时期望自己成为更多游戏奋斗者实现人生梦想的舞台。

为了举例子，增加说服力，唐把天豪搬出来了，讲了对方从一个玩家进入多益游戏创作团队，最终成为部门负责人的过程。

就在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天豪已经将自己的真实姓名恢复为陈，并在完美世界担任项目负责人，打磨《新神仙》的梦想，准备在市场上与自己的老东家见面。

不幸的是，多益的上市进程再次被打断。

一篇名为《网易前高管身家280亿，生了12个宝宝，现实中一夫多妻》的文章在网上走红。文章作者指出，徐波就是那个找了六个未婚妻子的“烹饪老师”。此言论一出，企业形象大受影响，徐博赶紧出面解释自己不是“厨师长”:

“我尊重女性，我们公司的CEO是已婚女性。”

眼看徐波被舆论围攻，关于他、厨艺老师、方的老故事又被翻出来了。

简单来说，徐波为了支持方打假，给了对方300万元。没想到，方竟然求助于假柴静。徐波认为方很蠢，要求他还钱。

当然也没有办法给钱，泼出去水，退钱。

矛盾的是，在骂战中，与方搭上线的人，逐渐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炒菜肘子”取代——方在微博上有个外号，方肘子。

名字后来变成了“沸肘子”，后来被称为“烹饪老师”。

骂战升级，方爆料，称徐波去美国代孕时，不请自来来到他在美国的家，在他和妻子面前炫耀自己的代孕经历——“第一次代孕，他从女朋友那里拿了三十多个卵子，徐波还说要生一百个儿子……”

徐波当时就直接回去了。“代孕呢？在美国是完全合法的，这是我的个人隐私。”。

当时多益公司旗下的游戏还有额外的奖品。玩家只要打开游戏界面就能看到弹窗:多益董事长(徐博)实名举报方，最高奖金一百万人民币。所有在微博中转发“举报方周子”的玩家均可获得价值30元的大礼包奖励(还有童丹x40、炼丹x2、炼符x10)。

相当于把玩家当成了他在网络世界里的私兵。

对于他手里的操作，徐波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满意，“王不知道我的事业是有规划有规矩的吗？我是中国互联网行业最顶尖的策划人之一，虚拟网络世界的创造者，不知道用规则攻防？”

“炒菜老师”事件发酵后，网易又加了一刀，称徐博不是“网易前高管”，还强调网易不能认可和接受任何漠视女性权益、宣扬“后宫式”生活方式的行为。

当然，重点是最后一句话:

从1912年清朝灭亡到现在已经106年了。

大清已死，但罪不至死。

8月13日，《神武4》端游宣布大量外挂用户被送至“蓬莱仙岛度假”，24小时后需要1000金币(100元)解封账号。

这次外挂事件是多益这一轮清算风暴的开始。

一批玩家被禁赛后，徐博在公司门前立了一座罪恶的纪念碑，游戏里也立了一座NPC的纪念碑。每个人都可以发表30字以内的评论来发泄情绪。官方还特别承诺:“在《NPC纪念碑》中，相关侮辱内容供玩家浏览，不违反法律但单纯侮辱主席的用户评论绝不删除。”

为了体现这次“彻查”的力度，徐波还悬赏1000万元征集线索，将唐送进监狱。

这波操作不是不可以，但是有几个小问题。

唐跟徐波创业十四年。在这十四年里，没有一点贪污的痕迹，他仍然需要依靠奖收来寻找线索。

要知道，在田浩离开的时候，唐以查账为主要手段立威。

再说买量造假，一次两次就可以了。连续十几年的买量造假，技术部门都抓不住，还能稳定的为多益创造十几亿的流水收入。这种造假技术，恐怕是业内所有运营商都想学的。

让外挂这个东西放任自流，但是勉强站得住脚。唐虽然是市场部出身，不需要技术，不需要策划经验，甚至连外挂是什么都不用说清楚，更不用当真，但毕竟是CEO，徐波还要治她的失察，这个锅只能背。

不幸的是，玩家可能不会接受这种说辞。在徐博长文《对自己有罪》下的留言区，主流声音都在呼吁“还钱”“还钱”。

其中有用户留言“玩家走多了，心慌想找人背黑锅？”

恐慌在所难免。

经历了2018年发红包，2020年主动降薪的事件，多益在人力资源市场的口碑真的不算辉煌。直接导致的结果是，多益的研发能力不足，营收长期依赖一系列神武作为支柱。

可惜十年后，驱动神武的核心打法是买量。

如今，购买量已经不再是“优质玩家”的主要来源。高价买的量很可能是一群刚刚过完暑假的大学生，或者是一群即将转行做其他游戏的职业玩家。说白了，以前的购买量变成了刷量。

即使购买量的成本有波动，但游戏行业的一个明显趋势是，整体收购成本一直在上升。随着游戏行业的快速发展，渠道的多样化，产品的日益细分和丰富，玩家有了更多的选择，可投入游戏的时间总是有限的。

换句话说，如果不从根本上调整产品形态，充满时代印记的神武已经不足以支撑多益庞大的身躯。

形势如此严峻，总得有人负责。当然，你可以给自己写一封信，但你不能指望老板真的背出来，对吧？